建小時候沒有爸爸,爸爸這個詞是在上幼稚園時才學到的。
建的媽媽,努力的在市場經營麵攤,雖然很窮,但是日子過的也算可以。
悲劇在他七歲那一年開始。
那一年,他爸爸真的出現了。
他爸爸帶走了他,沒有告訴他媽媽。
他的爸爸叫作周建華,在他印象中是個非常穩重的人,不過他的媽媽卻不這麼認為。
他爸爸給了他很多的父愛,他在那一段時間感受到了什麼叫做幸福。
不過好景不常,從他爸爸說服他媽媽過來一起住後,日子變慢慢的變調了。
爸爸開始酗酒,整天抽菸喝酒,又賭博,回來就把家裡搞的烏煙瘴氣。
不只這樣,他還開始打他媽媽。
童年的陰影,就樣開始。
*
「建華,你怎麼又喝得這麼醉了?」玉華扶著喝得爛醉的建華,心裡滿是怨氣。
「不要管我!」建華對著玉華大叫,把滿口的酒氣吐到玉華臉上。
「我他媽的老曹!訂單又被取消了,月底就要結算了!我操!錢從哪裡來?蛤!」現在建華和年輕時的建華完全不一樣,歲月的消逝,讓他變成了一個糟老頭。
「跟大伯那邊講一下不就好了?」玉華把建華扶到床邊,很不甘願的脫下他的襪子。
「你覺得我開的了那個口嗎?我跟他掛保證!我周建華這輩子,絕對不動用他周聯卿半毛錢!你這個婊子在想什麼?竟然這麼瞧不起我!」建華不只失去了當年的帥氣,還失去了當年的器度。
「如果你那麼覺得的話就算了,我只不過是提議而已。」玉華冷冷的說,然後把他的西裝丟到洗衣袋。
「他媽的臭婊子!反正你就是瞧不起我就對了!你會嫁給我只是因為那年的事情!」建華的怒氣被整夜的酒精給點燃。
「建華你聽我說,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玉華想要解釋。
「反正你就是看不起我就對了!從我碰你的那晚開始,你就根本不想要在見到我了!所以這些年就一直一直躲著我就對了!」建華把所有的氣都出在玉華身上。
「你再這樣墮落下去我就真的不理你了!」玉華撂下狠話。
「不理就不理!反正你就帶著個拖油瓶嗎!你還能幹麻?臭婊子!」建華的腦筋已被酒精控制,情緒大失控。
說著說著,玉華還真的去收拾東西。
「誰准你走的?你是我老婆!你不准走!」建華大吼。
「當初要不是為了找安安,我才不會來到這裡。你的個性我早就在那一晚看透了!你這個人除了嘴砲還會什麼?」玉華氣著快哭了,一半是委屈,另一半是嘆息,當年的建華根本不是這樣的。
「安安,安安,你待在這個家就只為了安安!你心中難不成都沒有我?」建華站了起來。
「有!曾經有過!當年的我要不是相信你才不會有那一晚,可是你破壞了我們之間的關係,是你先背叛我的!」玉華的淚水在眼眶打轉,她哭著下定決心,一定要帶安安離開這個男的。
於是玉華繼續整理他的行李,不理會建華。
「喂!我說你這婊子啊!我說你不准走你是沒聽到嗎?」建華很兇的問。
「我的事,和你沒有關係,走開!」玉華很生氣很生氣。
「看來不教訓教訓你是不知死活了.......」建華說著說著就捲起袖子。
「你要幹麻?我警告過你,不准再碰我了......」玉華慌張的說著,嚇的衣服掉到地上。
一陣又一陣的鞭打聲從房門內傳來,小小的安安好奇的推開半關半開的門,看到渾身是傷的媽媽還有一個光著衣服的爸爸。
他嚇的說不出話來,但是也不敢離開。
他就那樣站在門口,看著他的「爸爸」如何欺負他的媽媽,不敢出聲,不敢離開,不敢相信。
才這麼小,心靈的創傷不言而欲。
「臭婊子,每次都搞的我好像是壞人似的。」他的「爸爸」把褲子拉上,轉身尋找皮帶。
酒精使建華喪失了判斷的能力,他壓根也沒看到靜靜躺在他腳邊的皮帶,一端還參雜著玉華熱騰騰的血,另一端是他失控的手溫。
「操!連老天也欺負我!」建華丟下這句話,撿起旁邊玉華的錢包就跑出家門。
小小的建安識相的躲開了爸爸,確定爸爸真的出門後他跑到媽媽身邊檢查媽媽的傷口。
「媽!」建安小小的身軀緊緊的抱住玉華不放,玉華傷口的血漸漸的滲透到建安卡通圖案的衣服上。
「安安,媽沒事。」玉華安撫著建安,輕柔的細道。也不知是無力還是如何。
「媽,我們走,我們走,我們走好不好?」建安稚幼的聲音傳入玉華的耳膜,玉華沒有說話。
「媽!」建安的淚珠滴落在玉華凌亂的頭髮上,玉華無力拭去那多餘的淚水。
「媽,都是我不好,要是我沒有跟他來這裡,你就不會這樣了。要是我沒來,你就不會這樣了......」建安重複著同一句話。
「你爸爸,原本不是這樣的人的......」玉華再怎麼恨,也不能讓他的兒子恨他父親,她的腦袋一點也不暈。
「到了這種時候你還再幫他說話!為什麼?.......明明是我的錯......為什麼是你來承擔?為什麼?」建安幼小的心靈太善良,所有的痛苦都往自己身上攬。
「......再怎樣,你都是他兒子。」玉華不奢望建安懂,但更不敢奢望建華會停止暴行,她想逃她想走,卻被某種情感牽制住,是什麼,讓人如此?
她想再忍耐,想再期望建華回過神,不想讓建安回到過去沒有爸爸的日子。
然而在她第十次倒在床邊,新新舊舊的傷痕布滿全身時,她終於留下了最後的眼淚。
那晚起,已經國小三年級的建安再也沒有爸爸。
他們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整日被黑道追殺,沒有退路。
三次被抓回「家」,接受殘暴的家庭教育。
沒有靠岸的地方,漂泊也不能解釋,那是跑路。
最後,玉華逼不得已連絡了豐泰。
「玉華!?你......怎麼變成這樣?」豐泰站在街道的轉角看著憔悴的玉華。
「豐泰!......」玉華沒有回話,只是緊緊的抱住了豐泰,痛哭。
*
從那之後,豐泰就一直是建的爸爸。
但是小時候的建不知道發了什麼神經,一直和豐泰對立。
豐泰沒有計較,一直笑笑了事,只是玉華覺得這樣對不起豐泰,心中一直有份虧欠。
私底下,玉華常常和建吵架,就因為建的親生父親。
早就過了青春期的玉華不知道,在建國中時因為不斷的跑路,幾乎沒有上學。
後來重新回到學校時,童年的同學都已經國中了,他只能和小好幾屆的學弟妹一起畢業。
好不容易跳級回到同學們身邊,他就遭受到冷嘲熱諷,班上同學們都說他的爸爸是黑社會,他媽媽偷客兄,還沒日沒夜的重複他跑路的經典事蹟。
而老師也沒好到哪裡去,假裝個關心非常的雞婆,一次又一次的提起不堪的往事。
建的淚水不斷的在校園角落的廁所落下,每一次的打架,拳頭上沾滿的鮮血全用來弔唁他悲慘的童年。
每一拳揮落,倒下的不只是他,還有他那已經支離破碎的心靈。
脫離不了的傷人情節,令建無法呼吸,直到那個升上高中的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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