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保持著愉悅，千萬不要露出一絲你不願意的表情。
嘴裡嘮叼著那個人所說的話。
那個人，我的老闆，Ｂｏｓｓ。
古怪的中古商。
不收集汽車，也不收集硬幣，什麼超過一百年的東西他也不收集。
他只收集每個家庭裡，最不需要的東西──除了垃圾。
而我，就負責替他這樣家家戶戶的討這些東西。
通常，不會有人要求我們付錢，但是我的老闆依然要求我給他們送上一枚中華民國所使用的五十元硬幣加上我們公司的名片。
若是有人嫌少，那就拿千元鈔票給他。
不要惹事，Ｂｏｓｓ的原則。
「您好，我是Ｂｏｓｓ公司的業務。我們主要收集每家每戶不需要的東西──不，我們是說，除了垃圾以外的不需要物品。謝謝您，先生。」我馬上露出滿滿的笑容回拒了他正準備遞上來的垃圾。
「抱歉，前些日子我們才剛大掃除過而已，沒有什麼東西不需要了。」那先生露出一臉抱歉的感覺，反而讓我有些不習慣。
「那……請您再仔細想一想，你記憶最深處，最──不──需──要──的──東──西──」我刻意拉了長音，然後等待了0.5秒等他回神。
說也奇怪，那位先生聽到這話時，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立刻衝進他家。
我笑笑在門口等待。
不到五分鐘，那位男人捧著一個木盒子跑了出來，上面卡了一層濃厚的灰塵。
依照我的職業判斷，那絕對不是屬於那個男人的東西，大概是他父親的吧？
「我突然想到這個，我從來沒打開它過，因為它總是在我們家的角落，我總是找不到它。但是我想……」
「先生，您何不先把它打開來看呢？」我打斷了他的話。
「不不，我很確定我不需要這個東西了，你想要的話你就拿去吧！」那個男人很誠懇的要我收下。
「您確定您不用看它裡面到底放了些什麼東西？」我小心的接過盒子，灰塵沾得我滿手都是。
「嗯……我想我還是看一下好了。」接著他又把盒子拿回去，嘗試打開。
符合所有怪事的開頭，他打不開那個不起眼的盒子，但那個盒子也沒有鎖。
他尷尬，我微笑。
這事我稀以為常了。
我接過盒子，把開口對像這位男人，靜靜的打開這個盒子。
那男人睜大了眼睛，仔細瞧了盒子裡面的東西，並沒有被吸進去。
我依然微笑著看著他。
我保證我沒有用上任何的魔法，魔法這種玩意兒在現實生活中是不存在的。
可是不論如何，我都打得開各式各樣的東西。
這是Ｂｏｓｓ在我進公司後第一件教我的事。
「這是……」那男人手伸向盒子裡的東西。
我沒有阻擋，那個盒子真的沒有任何魔力。
我依舊微笑。
我進公司後Ｂｏｓｓ敎的第二件事。
那男人拿出一張相片。
當然泛黃，這不是鐵盒好嗎？
「你怎麼能夠……」他哽咽。
「請問您還需要這個東西嗎？」我問。
「我……」
「難以抉擇。」我說。
不是沉默的沉默。
因為他家正好在大馬路旁邊，大卡車經過。
「好吧，我不需要這些東西。」他難過的一字一句說出。
「感謝您，這是我們公司的名片──希望您不會用到。」我挑眉，自然微笑。
那男人接過名片，疑惑的瞧著。
名片的中央上印著Ｂｏｓｓ中古商的14字元的中文字，左上角是Ｂｏｓｓ的親筆簽名加註冊商標，右下角印著1O字元的地址和電話。
而我很確定，那支電話已經十年沒有人打了，就連那支門號是哪間公司的也不知道。
「還有這個──我們的一些心意。」我把他的注意力轉回。
「這其實不用的，很感謝你幫我把這個東西處理掉。」他鼻酸。
問我怎麼知道，我不知道好嗎？
「當然，這是我們的職責。希望我們不要再見面了。」我和他握手，另一隻手抱著那個盒子，當然沾滿灰塵。
「那告辭了。」我彎腰，不到九十度，大約二十幾度而已。
「嗯……」他關上門。
一轉身，我發狂似的奔向最近的媽祖廟，把盒子放在供桌上。
到旁邊點了一炷香，極虔誠的九十度鞠躬拜拜。
插香。
我緩慢的走到洗手台，洗掉我手上的朱紅印。
身上沾滿了香與灰塵的味道。
我靠著大柱子，看著正在被香薰的盒子。
我問我自己，為什麼我為什麼每次都要這麼搞，我到底有什麼鬼毛病呀？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