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曾經有人探討宇宙的起源，也有人探討生命的起源，更有人探討生命的意義。
對於宗教而言，生命的意義就是為了死後通往更好的地方。
對於生物而言，生命的意義就是為了反衍下一代。
對於死神而言，生命的意義就是為了讓他殺。
但是，大多數人卻不認為蟑螂有存在的必要。
畢竟他們就是些髒東西，該死。
蟑螂們的苦衷，可能就只有生物學家懂了吧！
蟑螂其實是食物鏈中的清道夫。
他們吃的養分，經過消化後會分解成氨，由糞便的形式進入土壤。
對沒錯，就是大便。
現在知道蟑螂的功用了吧！
他們被誤會了這麼久，都沒人幫他們反駁，還真是可憐可憐……
可憐個頭！
說到底，蟑螂還不是賤命一條！才有辦法擁有小強命格！
根‧本‧不‧可‧憐！
那只是為了生存，而衍生的本能！
牛牽到北京還是牛。
蟑螂牽到南京還是蟑螂……
賤命一條的死蟑螂……
＊
偉雄瞇眼，光有些太強了，今天天氣可能不錯，也許適合飛翔，可能，也適合郊遊吧！想到和煦的陽光，藍藍的白雲……等等，白雲？生活在客廳裡的蟑螂怎麼可能看得到白雲！
偉雄從夢中驚醒。
「操……怎麼會這樣？」光還真得大到偉雄都睜不開眼。
紙縫中好像有人的聲音傳來，機哩咕嚕的，吵死人了。
過了一會兒，強光終於消失，偉雄的眼睛才好不容易睜開。
「皇上，讓您受驚了。」一名侍衛的聲音傳來。
「沒事，是人嗎？」偉雄問。
「是的，今天早上有個小孩跑出去被人發現，卻躲回巢穴，人才會追來這裡。」侍衛輕聲的道，現在是早上七八點，偉雄才剛剛入睡。
「去關心一下那小子還有沒有活著，如果活著的話把他帶到宮裡試練試練。死了的話，就照老樣子。」偉雄崧醒的說。
「是。」侍衛應話。
這些日子走來，因為懵懂闖入人類生活圈而死的蟑螂不計其數。
多少次，偉雄也從人類的魔爪下逃脫，遊走在生死邊緣。
人類畢竟還是蟑螂的敵人，每失去一個同伴，就越加深蟑螂對人類的仇恨。
偉雄一生征戰沙場，帶領著軍隊統一部落，看到因為人類而失去親人的蟑螂，總是不忍下手，再怎麼殘酷，他也不想變得跟人類一樣邪惡。
講白了，就是蟑螂痛恨人類，卻無法抵抗，以致猩猩相憐。
偉雄自己心裡清楚，就算自己再強，也拿那群比他們大上千萬倍的人類沒辦法。只能求神保佑別遇到人類，少點人受傷。
要知道，遇到人類時，就算偉雄是國王，還是逃不過死劫的。
每隻蟑螂都得面對的，並不只是人類的威脅，還有死神的信函。
不光是蟑螂，還有人，所有生物都得面對。
偉雄年少時真的很厲害，身手矯健，目光如炬，善於洞察人心，也有坐相之象。不論任何事（只要不要遇到人類），都沒辦法難倒他。
偉雄應該要去上課，他的老師不敢給他上課，他自己卻愛上的要命。
他很霸道，可是他卻也好學。
常常都是他拿著拳頭逼著老師把課本全部上完，並且還要求跳級，再學習更多東西。
跳級是沒什麼，只是他們是整班都跟著偉雄一起跳，因為偉雄覺得學習的途中就是要有同儕的壓力才能夠進步，所以整班以每個學期跳一級。
因此，偉雄和那隻女蟑螂都順利的比別人早三個月完成學業。
那時，偉雄也長得像個大人了，受傷的器官也都復原，也開始練起拳擊。
不過，說那麼多有用嗎？老了就是老了，不用懷疑，老了的蟑螂就是該又乾又扁的，乾得掉渣。
即便老ＯＫ貴為一國之君，又不是老到快死的蟑螂。
他的身體，還是因為許多傷痕，而變得十分精采，且在老化時看起來格外的特別。
「……」偉雄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沒有講話，只是默默的想起往事。
現在他能夠明白市場上那些油的功用了。
「來人。」偉雄呼喚。
「在。」有人回應。
「拿戰袍來吧！」偉雄癡癡的說，也許披上戰袍的自己，才能夠散發當年的英姿。
「……」偉雄再度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嘴角不免上揚，這才對嘛！這才是老ｏｋ呀！傳說中的戰神！
「那就這樣吧。」偉雄把桌上的油慎重的塗抹在身上，一邊塗，一邊看著鏡子檢查。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隻蟑螂一齊跪下。
「……」偉雄抬手。
「謝皇上！」蟑螂們邊起身邊說。
「皇上，昨日之事，您可還記得？」尼茲下手為強。
「……」
「皇上，臣昨日所說的句句屬實，皇上若有不信，大可派人查證。但是老臣的意見還望聖上一定要仔細考慮！」尼茲補充，句句帶著威脅之意，若他不是跟隨老ＯＫ多年的戰友兼謀士，大概會見不到明天的電燈。
「……」
「皇上，您一定得深思熟慮呀！」費曼跟著跪下，氣急敗壞的說。
「……」
柏克沒有跟著跪下來，只是靜靜的看著他們二人。
「皇上，若真將內閣大臣的位置交給威廉，那臣等就沒有再待下去的意義了。」費曼已經觸犯了老ＯＫ的底限，居然用這種方法威脅，看來今日朝廷必有風波。
「……」老ＯＫ依然沒有說話，只是臉色越變越陰沉。
「皇上，臣陪皇上出生入死，什麼人沒見過，這個威廉不是個好東西，請皇上明鑑。」尼茲繼續逼。這不僅是老ＯＫ的底限了，這是每個君王的底限，臣子怎麼可以比皇上厲害？
「……」老ＯＫ依舊沒有講話，只是那陰沉到了極點的臉露出了一絲絲的殺氣。
「皇上。」柏克眼見情勢不對，連忙跪下叫道：「兩位閣老所言不差，但是那些事情到不是最主要的。臣認為，威廉畢竟是戍守邊疆的將士，雖然為國盡心盡力，但是生性可能曠野了些，不懂得如何應對朝中大小事，還望皇上給威廉將軍一些時間，好適應朝中的環境。到時，再決定也不遲。」
「……」老ＯＫ一樣扳著臉沒有說話，只是殺氣漸漸退去。
兩位閣老也知道自己該找個台階下了，於是附和柏克。
「是是，皇上，臣等的確忽略了這點，還是皇上英明，應該給威廉將軍一些適應的時間才是。」尼茲說。
「……」老ＯＫ的殺氣又跑出來了。
「不過，威廉將軍是戍守邊疆的大將軍，怎麼能夠說換就換？」有一個大臣反對。「若要換，那倒不如就讓他直接當內閣，怎麼可以說是用期呢？這樣威廉將軍該多受傷呀？還望皇上明鑑。」
「……」老ＯＫ還是沒有說話。
朝中大臣也不敢隨便接話，萬一打擾到老ＯＫ思考那就慘了。
「吏史大人這麼說可就不好了，我們哪是試用威廉將軍呢？我們只是先讓他適應適應環境罷了，何必說得這麼難聽。閣老們說的也沒錯，威廉將軍生性曠野，的確無法在短時間內適應朝中的大小事，是應該給威廉將軍一個時間好好適應才對。閣老的好心，好像吏史大人誤會了。」禮部尚書替柏克講話。
「我也沒誤會閣老的好心，只是這麼做，萬一威廉將軍知道後該有多震怒呀？再怎麼說他也是我朝堂堂的大將軍，居然做官還需要試用期，他的面子該往哪擺呀？皇上，臣認為，要就讓威廉大將軍進入內閣，要不就別讓他入朝，要不然選個折衷的辦法恐怕會有失人心。還望皇上明鑑。」吏史一貫的與內閣起鬨，還把皮球踢回皇上那兒。
「……」
老ＯＫ依然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坐在龍椅上沉思。
眾臣子們突然有種不詳的預感。
「皇上，臣今日冒死求見，為得就是求皇上給句公道。如今，見到此模樣，臣才知道，原來這一切都是臣自找的。臣，無能！臣，不配做皇上的內閣！臣，更不配做這個大將軍！」聲音從大殿的另一側傳來，是他們談論的重點，威廉。
眾臣子一起回頭，看見大殿的門外跪著一個鐵錚錚的男子漢，身上穿著戰袍，有著血淋淋的痕跡。他就這樣跪著，然後磕頭。
「皇上，這一切都是臣自找的！各位閣老們，不要再為了臣，破壞你們與皇上的和氣了，卑職知道是自己的錯了，是我不該。就請各位閣老，別再為卑職費心了，也別再讓皇上為卑職費心了。」威廉一字一句講得極為誠懇，好像是真的一樣，但是在場沒有半個人相信，包括了幫他說話的大臣。
「……」眾人看向大殿裡的老ＯＫ，老ＯＫ照樣沒有講話。
眾臣當然也不敢再講了。
就這樣，老ＯＫ在大殿的龍椅上，高高的直視著威廉，和他一身沾滿血的戰袍。
眾大臣默默無語的看著地面，不敢說話。
而威廉，就這樣跪在地上請求皇上將他罷免。
門外的侍衛站得直挺挺的，九十八名侍衛也感受到了這份詭異的感覺，直覺今日可能又有事做了。
另一位正要通報事情的侍衛，也不免停止腳步，跟其他人一樣站直。
老ＯＫ用他深邃的眼睛盯著威廉不放，只見威廉就這樣跪著，不卑不亢的跪著，只屈服於自己一人，把除了他自己一外的人都忽略掉。這分氣勢，似乎就是當年偉雄的氣勢。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差不多到了人類的午餐時間。
這棟房子的主人在白天通常都不在家，只有在晚上會回來，就算是偶爾會，加起來也不比這群蟑螂少。基本上來講，這棟房子的主人應該是這座大殿的主人──老ＯＫ。
只要人類不在，老ＯＫ就是這裡的王。
沉默了許久，老ＯＫ終於開口了。
「諸位愛卿講得都對，都有道理。只是，朕認為，威廉將軍是本國之大將軍，是守衛國家的大將軍，豈可隨意調換？國家還是需要像威廉這樣的國柱，要不然那些蠻族可能就會侵入，造成民不聊生。這，豈是諸位願所見？」老ＯＫ不知何時講起話來還真的很文謅謅，像極了古裝戲裡的皇帝，哪有當年的流氓味？時間帶給人的改變，真的很可怕。
「固，朕決意，先升威廉將軍為兵部尚書兼大將軍，讓威廉適應朝中的氣息，也有辦法保衛國家。賜威廉為正三品護國公，願卿為國繼續效力。」老ＯＫ終於宣佈完了他的命令，眾人並沒有很驚嚇的表情，因為他們都知道老ＯＫ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很護著威廉。這樣的結果，應該算是好的結果了。
「臣，臣，無能，臣，不能勝任兵部尚書，還望皇上收回成命！」威廉聽到
這話，反而有種被嚇一跳的感覺，連忙下跪推辭。
「愛卿的意思是朕有眼無珠，用錯人了？」老ＯＫ的眼光透出殺氣，直逼著威廉。
「不不，臣蒙皇上錯愛，豈敢如此，豈敢如此……」威廉重複著豈敢如此，但是他就是如此了。
「我既然沒看錯人，那你就接手吧！」老ＯＫ笑笑，不理會威廉吃驚的面孔，緊接著說：「大將軍威廉聽命！」
「是，皇上！」威廉急忙跪下。
「朕念大將軍在外戍守邊疆多有勞累，數次想令大將軍回京城，好與朕寒暄。不料邊疆事務繁多，無人可取代大將軍，固朕只好令大將軍戍守邊疆長達五年。今，朕念及大將軍之苦勞，擢昇大將軍薦任兵部尚書，賜護國公號，願卿繼續為國家效力。並派遣原兵部尚書，汪元前往邊疆，協助大將軍處理邊疆事務。汪元聽令！」老ＯＫ不知道是從哪裡學來的，念的振振有辭，好不威武。
「臣在！」兵部尚書汪元站了出來，跪下。
「今，大將軍威廉升為兵部尚書，朕派卿為威廉大將軍之助手，隨威廉將軍進出朝中，帶他熟悉朝中事務，順便到邊疆幫助威廉將軍處理軍務。望卿能夠勝任。」老ＯＫ大聲的說。
「臣，汪元接旨。」叫汪元的原兵部尚書雙手平舉，恭恭敬敬的接旨。
「……」老ＯＫ比了一個手勢，叫人把詔書拿去給汪元，想也知道，那詔書裡面根本沒寫任何東西，要等一下再補。
威廉和汪元接到詔書後，連忙喊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老ＯＫ滿意的點點頭，示意讓他們站起來。
「謝皇上！」兩人同時喊道。
「威廉呀，朕派愛卿前往邊疆戍守，你可有發現任何不尋常之事務？」老ＯＫ問道。
「啓稟皇上，托皇上洪福，邊疆國泰民安，百姓們各個安居樂業，蠻族皆不敢入侵。」朝中大臣的眉頭同時皺了起來，這威廉實在是太好膽了吧！國泰民安這種話他敢講得出來？
「那就好，那就好。」老ＯＫ反到沒拆穿威廉的謊言，只是心裡有些老大不高興。
「對了，聞愛卿剛剛所言，愛卿是如何冒死相見？還有愛卿身上的血，是怎麼一回事？」老ＯＫ問道。
「啓稟皇上，臣本是想進宮面聖，不料，在途中有人設下伏兵，要置臣於死地。」威廉邊說眼光邊指向尼茲，只見尼茲蠻不在乎的看著威廉，威廉笑了笑說：「所幸臣本是練武家之身，那點人馬還難不倒臣，只是晚來面聖罷了。還望皇上勿要怪罪。」說完威廉還恭敬的一鞠躬。
「恩，朕知道了。不過究竟是誰那麼大膽，膽敢在皇城內謀殺本國大將軍，此事朕絕不能輕饒。錦衣衛！」老ＯＫ氣憤的說。
「在！」另外一隻蟑螂跑了出來。
「此事朕絕不輕饒，著愛卿將犯人好好審問。」老ＯＫ發派命令。
「嗻！」那名錦衣衛大聲的回答。
「時間緊急，你現在馬上出發。」老ＯＫ的慣例，所有事一定要第一時間解決。
「嗻！」錦衣衛接命後，馬上離開大殿。
「好，威廉，你放心，朕一定會查明此事的。在那之前，你就耐心的等等吧！」老ＯＫ語重心長的說。
「謝皇上！」威廉又是一拜。
「今日，又有何要事要稟？」老ＯＫ高坐在大殿上，威嚴的對著所有臣子問。
「皇上，今年的預算究竟何時會核發，沒有預算，朝中大小事都停擺了。」工部尚書大聲朗道。
「這個嗎？這朕會在與戶部尚書討論，這個月底一定會核發的，眾位愛卿不用擔心。」老ＯＫ回答。
「還有什麼事嗎？」老ＯＫ問。
「皇上，臣的母親病重，懇請皇上讓臣回老家探望母親。」一向孝順的禮部侍郎跪下。
「好是好，不如這樣吧！我讓一名太醫與你一同前往，所有費用算在朕頭上。務必要把令堂救活。」老ＯＫ最近不知道是想到還是怎樣，變得有愛心許多。
「謝皇上！謝皇上隆恩！臣，臣，謝皇上隆恩，此分恩德臣世世難報！」理部侍郎高興的不停磕頭。
「夠了，你趕快回家去吧！務必要把你母親救活。」老ＯＫ露出慈藹的笑容。
「謝皇上，謝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禮部侍郎拼命磕頭，然後連忙起身離開。
「哈哈哈，瞧瞧他瞧瞧他，高興的跟什麼似的，真是個孝子呀！孝子。」老ＯＫ低頭搖頭。
「皇上……」突然一旁的侍衛靠過來對著老ＯＫ機哩咕嚕一番。
「什麼？」老ＯＫ臉色大變，抬頭看著那名侍衛。
「你確定？」老ＯＫ問道。
侍衛點點頭。
「怎麼會這樣？」老ＯＫ扶著頭，難以置性的說。
「散了，散了，今天就先這樣吧！」然後邊說邊在眾人的纏扶下離開大殿，留下一群不知所措的大臣。
「他，還好吧？」老ＯＫ跨著老邁的腳步，急促的走過長廊。
「就如您所知，不怎麼樣……」剛剛通報的侍衛緊跟在後，緩緩的說。
「真是……」老ＯＫ轉過一個轉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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